对于印度洋上的法国海军而言，这个4月喧闹而忙碌。4月5日至7日，法国和美日澳印将在孟加拉湾启动“拉贝鲁斯”海上联合军演；4月25日至27日，法国将与印度、阿联酋一起在阿拉伯海举行演习；随后，法军舰艇将前往西太平洋巡航，为美日法5月联合军演做准备。其实，远走印太的不止法国，德国和英国都计划今年向这里派遣军舰。它们为何不约而同兴致勃勃？它们以自己的方式登台亮相，会对地区局势产生怎样的影响？
法国为何起劲
法国海军两栖攻击舰“雷电”号和护卫舰“絮库夫”号3月31日抵达印度南部港口科钦，准备参加4月5日至7日在孟加拉湾举行的“拉贝鲁斯”海上联合军演。
这一军演由法国主导，以法国探险家、海军军官拉贝鲁斯的名字命名，始于2019年5月。当时，法国与美日澳三国也在孟加拉湾海域进行了编队航行、实弹射击、联合搜救等项目的训练。与当年一样，本次军演也选在孟加拉湾举行。这片海域和安达曼海一同构成印度洋东部通往南海的枢纽，地处印太航线中的重要位置。法方称，此次军演将推动更加“开放而自由的印太地区”。
其实，早在军演开始前几个月，法国海军已在印太“摩拳擦掌”。去年12月，“翡翠”号核潜艇前往西太平洋地区执勤，与美军核潜艇举行联合演习；今年2月，“戴高乐”号航母战斗群从本土出发，驶向印度洋和波斯湾；同在2月，上述“雷电”号两栖攻击舰和“絮库夫”号护卫舰启动年度海训任务，整段航程途经地中海、红海、印度洋和西太平洋，囊括多场联合军演，还将两次经过南海。
外界不解，法国长期以来都将欧洲和北非视为战略重点，究竟什么力量驱使法国军舰不远万里来印太“凑热闹”？
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军控与国际安全研究中心主任滕建群指出，这不是法国两栖攻击舰编队首次来西太平洋转悠，2018年就有过先例。这次，法国海军编队主导五国军演并展开亚太行，背后有几方面考量。
其一，法国一直有“印太”情节，这一区域有很多法属殖民地和托管区域，法国军舰此行可以说是重温旧梦。
据法国《印太防务战略报告》称，法国在印太地区拥有7个海外省和海外领地，国土面积46万平方公里，经济专属区900万平方公里，并拥有150万法国公民和8000名士兵。因此，法国领导人多次强调，“法国也是印太国家”，必须维护自身在印太的利益。
其二，法国想和美国一起在西太平洋显示存在、加强与相关国家的战略竞争。随着美国近些年推出“印太战略”，北约的对外战略正在发生重大变化。在美国“感召”下，北约有能力的成员国都往印太地区插足，不仅法国，英国和德国都计划派军舰前来。
回看过去几年，法国也相应地做出外交战略调整：2018年，法国总统马克龙访澳时提议，建立由法印澳组成的“印太轴心”，后又建议日本加入；2019年，法国国防部发表《印太防务战略报告》，试图在印太新格局中彰显法国的存在，建立多层次战略伙伴关系网。
其三，法国军火集团把注意力放在亚太。2016年，法国向印度出售36架“阵风”战斗机；2018年法国向澳大利亚出售12艘潜艇，一下子进账353亿美元。因此，法国海军远赴印太，也有展示作战能力的考量，希望在世界军品转让市场上为本国军工企业争取更多份额。印度、澳大利亚和日本对其两栖攻击舰都有一定的需求。
复旦大学教授沈丁立认为，法国的“印太战略”与美国的“印太战略”基本一致，宣称要维护自由民主的国际秩序以及基于国际法的海洋秩序。从深层次看，一个国家的对外交往，主要考虑三层关系：价值观、经贸、安全。就法国此次在印度洋举行军演而言，主要想在价值观层面释放与美日澳印共同进退的信号。
印度为何接茬
与两年前相比，今年的“拉贝鲁斯”演习是印度首次加盟。军演结束后，印法澳将举行三国外长会；本月底，印法和阿联酋将在阿拉伯海举行海军演习。有印度媒体炒作，近来的联合军演旨在对抗相关国家在亚太地区日益增长的影响力。
联系到去年11月印度主办的“马拉巴尔”海上军演，以及一周前印美在东印度洋举行的海上军演，印度似乎对地区军演表现出越来越浓厚的兴趣。
印度《金融快报》称，印法加强防务合作并不奇怪。两国自1998年起一直维持着良好的战略关系。当时西方国家对印度核试验实施制裁，但法国对印度表示支持。此后20多年里，两国关系取得长足进步。印法2018年签署安全协定，双方可使用对方在印度洋的军事基地，并同意定期举行联合军演、加快军工合作。印度拥有庞大的国防市场，法国一直推销其武器设备，包括潜艇和“阵风”战斗机等。如今，印度已成为法国在印太地区重要的战略支点。
另有评论认为，印度积极参与且大肆炒作军演，与国内新冠疫情严峻，政府面临巨大压力不无关系。疫情打击下，印度经济在主要经济体中可以说表现垫底，贫困人口可能增加两亿。无论在抗疫、国内政策和恢复经济方面，莫迪都面临严峻考验，他可能希望通过对外示强，来转移国内视线。
滕建群指出，印度较两年前态度发生一些变化，与莫迪自第二任期以来调整对外政策有关。印度希望加强与西方国家的关系，推进包括军事、经贸、价值观等各领域的合作。
沈丁立认为，印度坚持不结盟政策，自己也拥有核武器，并不想和其他国家搞联盟。它更积极地参加印太多国军演，主要还是想向外界传递其致力于维护印度洋、印太地区“海洋秩序”的信号。
“4+x”构想？
本次军演也是美日印澳首次拉拢域外国家（法国）在印太地区联演联训。这似乎向外界表明，四国机制在印太地区的合作并不仅限于四国。有印度分析人士解读，本次军演的更大目的是，在印度洋地区建立“四国+”的合作关系。
自拜登政府上台，美国恢复联盟体系、“抱团”应对大国竞争的意图明显。日媒猜测，从本次军演看，美日澳印正尝试“放射状”扩展四国机制。有新加坡学者估计，其他考虑参与四国合作的国家可能受到鼓舞。
本次军演会成为美日澳印在印太推进“4+x”合作的蓝图吗？舆论莫衷一是。
有评论称，美国希望把菲律宾、越南等东盟国家作为“4+x”的潜在合作对象，但东盟国家仍担心与上述四国在安全合作上捆得太紧。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双边层面的小型接触不可能发生。
也有外媒称，近年来，不仅法国有意在印太布局，德国、英国等欧洲国家同样跃跃欲试。这首先缘于印太作为世界地缘战略要地的特殊地位；其次，欧洲各国各有考量，虽说为了“地区和平稳定”，但也都想为本国利益服务，都想在世界变局中成为印太地区的重要一极。比如，与法国看重防务合作比，德国发布的“印太指针”更看重经济关系的拓展以及维护价值观。再如，英国也向印太增加投入，还专门任命“印太总干事”。不过放在“脱欧”背景下，英国并不掩藏看重印太经济资源、寻求贸易多元化的意图。
沈丁立指出，欧洲东面就是印度洋，作为邻居，它们怎么可能漠不关心？欧洲国家本来就有印度洋战略，只是过去并不这么关心远东。究其原因，也是价值观、经贸和安全三个方面，既要用自己的印太战略来应对中国，也想进入远东市场。与美国的“印太战略”如出一辙，欧洲人希望维护西方主导的国际秩序，希望中国遵守所谓的国际规则，但经济上仍想打开中国市场。中国gdp达102万亿元人民币，国内消费规模为40多万亿元人民币，是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第二大市场，任何欧洲国家都不会放弃。不过，法国、德国、英国都不可能单独成为“印太”一极，因为它们并不具备这样的体量。
“拉帮结派是拜登政府重要的对外政策选择，美国想把北约盟友拉进对华战略竞争当中，这也是其自二战以来的传统操作。”滕建群说，欧洲国家各有想法，它们挨个来印太“掺合”，并不能对局势产生大的影响。归根结底，这是它们在美国操纵下、基于冷战思维的一时起哄和折腾，意在维护美国的主导地位和霸权体系，与时代潮流相悖，正受到越来越多的质疑和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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栏目主编：杨立群
本文作者：安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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