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英雄母亲”称号淡出历史30多年后，俄罗斯总统普京本周签署了一项政令，恢复这一诞生于苏联时期的荣誉称号和勋章，用来授予生育和抚养10个及更多子女的俄罗斯女性。获此殊荣的女性还能得到可观的经济奖励。

分析人士认为，面对不断下滑的生育率，这是普京试图挽救俄罗斯人口危机的最新举措，但是能否切实刺激人口增长还有待观察。

列为最高级别勋章

据塔斯社、《莫斯科时报》报道，根据普京8月15日签署的恢复“英雄母亲”称号的政令，符合条件的母亲在第10个孩子年满一岁时，将颁发证书和勋章，并一次性奖励100万卢布（约合11万元人民币）。

按照政令规定，“符合条件”是指家庭中最小的孩子必须满一岁，而其他9个孩子都必须活着。但是也有例外情况。如果子女在“为保卫祖国”“服兵役或履行公民义务”中牺牲或失踪，母亲仍有资格获得这一称号。

同时，与“俄罗斯英雄”和“劳动英雄”一样，“英雄母亲”也被列入俄罗斯最高级别的国家勋章。

对俄罗斯人来说，“英雄母亲”称号勾起了苏联时期的记忆。

由于在二战期间失去数千万人口，时任苏联最高领导人斯大林于1944年7月8日设置了这一荣誉称号，以鼓励生育。

当时，一幅“英雄母亲”的经典海报流传甚广——一位母亲被10个孩子团团围住，脸上洋溢着自豪和光荣。

伦敦大学学院斯拉夫和东欧研究学院副教授克里斯汀·罗斯-艾（kristin roth-ey）说，彼时，苏联正在规划战后重建，并将支持家庭作为“苏联社会的核心制度”，“英雄母亲”正是在这一背景下设置的。

然而，苏联解体后，“英雄母亲”称号也随之废除。

自1944年设立至1991年废止，期间有超过40万苏联妇女获此殊荣。获得“英雄母亲”称号的女性除了能获得经济奖励外，还能享受其他福利，包括享有退休金、优先分配住房、获得更好的医疗保障、免费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免缴公用事业费用以及食品和其他商品供应方面的许多优先权等等。

普京此次签署的政令内容也大致沿袭苏联时期的版本。不过，相关福利措施并未一同颁布。

时机选择富有意味？

时隔数十年，普京何以重拾一项苏联时期的光荣称号，不免引发关注。

一些分析人士“联想”到当下的俄乌冲突，认为两者存在一定联系。

当初，苏联在二战造成重大人员伤亡的情况下设立“英雄母亲”称号，如今俄罗斯是在俄乌激战时刻恢复昔日称号，时机耐人寻味。

罗斯-艾说，斯大林时代推出的“英雄母亲”称号最初是作为二战末期采取的一揽子鼓励生育的社会措施的一部分。

“战争引起人们对人口损失的高度焦虑……它显然与当前正在发生的事情产生共鸣。”罗斯-艾说。

然而，普京签署的政令并未提及重设勋章与正在乌克兰进行的“特别军事行动”有关。

此外，最新举措还被解读为缅怀苏联荣光以及激发爱国热情。

在罗斯-艾看来，当年设立“英雄母亲”称号有报效祖国的用意，现在重启称号也是普京加强“爱国运动”的一项最新努力。在斯大林颁布政令近80年后，生育更多后代仍被视为做一个俄罗斯好公民的必要素质。

普京有更深的担忧

但是，更普遍的观点认为，普京此举主要还是针对人口急剧下降的严峻现实。

伦敦大学学院现代历史学副教授迪娜·费恩伯格（dina fainberg）认为重设“英雄母亲”称号与俄乌冲突并无直接关系，也并非单单出于对苏联辉煌的“怀旧”心理。“普京思考的更大问题恐怕还是如何解决人口下降问题。”

《莫斯科时报》在报道时指出，重新引入“英雄母亲”称号是为应对出生率暴跌引发的人口危机。

由于出生率低和人口老龄化，和一些发达国家一样，俄罗斯数十年来也在经受人口大规模萎缩的痛苦，近年来情况尤其恶化。

《莫斯科时报》称，受新冠疫情影响，俄罗斯遭遇苏联解体以来最大幅度的人口自然下降。

根据俄人口统计学家阿列克谢·拉克沙（alexei raksha）的分析，在2020年10月至2021年9月期间，俄罗斯人口减少99.7万人。这是俄罗斯历史上和平时期人口下降幅度最大的一次。

俄国家统计局7月公布的数据显示，俄罗斯人口已降至1.451亿。今年前6个月，出生人数比去年同期减少6.3%，平均每月以86000人的创纪录速度减少。

相比之下，1991年苏联解体时，尽管出生率也出现暴跌，但是1.483亿的人口数量也比现在高出约300万。这意味俄罗斯三十年来的人口数量几乎没有增长。

据估计，俄罗斯人口在未来二十年将缩减至约1.32亿。联合国预测，在最坏情况下，俄人口甚至可能会减少近一半，到下个世纪初将降至8300万。

普京曾感叹，这个世界上国土面积最大的国家竟然没有足够的工作人员。

为此，俄罗斯一直在寻求提高出生率。

早在2008年，俄罗斯曾设立类似于“英雄母亲”称号的“光荣父母”勋章，授予生育或抚养7个或更多孩子的家庭。

近年来，普京在公开场合也多次提及人口话题。2020年，普京在发表国情咨文时指出，俄罗斯的“命运和历史前景取决于人口”。

2021年，在年度记者会上，在被问及“为什么俄罗斯民众不愿意生孩子”时，普京表示，对许多年轻人来讲，他们面临着不少困难，例如部分育龄妇女可能同期还要承受来自教育或职业上的压力，这些因素都会对生育率造成影响。

普京还曾指出，经济条件是家庭规模受到限制的关键因素，所以要提供更多经济方面的支持以促进生育。

今年5月底，俄副总理塔季扬娜·戈利科娃在俄国务委员会主席团会议上，表示支持恢复“英雄母亲”称号。

随后，6月1日国际儿童节，普京与获得“光荣父母”勋章的家庭举行视频会谈时，首次表示支持重设“英雄母亲”称号。普京说，俄罗斯的人口减少状况极其严峻，敦促采取“根本”措施加以应对。

成效几何仍待观察

尽管俄罗斯重视并努力施策鼓励生育，但是外界对最新措施的成效依然存疑。

有分析指出，二战严重破坏了俄罗斯的人口结构，创伤至今未愈合。鉴于人口基数锐减，政府无论采取何种政策，都很难实现人口数量的突破。

事实也证明，近年来，俄政府刺激人口增长的政策并未收到预期效果。在经历二战和苏联解体的人口重创后，人们的生育欲望并未因财政支持而被大幅点燃。

牛津大学人口老龄化研究所所长、人口专家莎拉·哈珀（sarah harper）表示，国家促进人口增长的政策很少能取得成功。

哈珀说，从人口统计学上看，类似政策作用有限。“你现在有了孩子，但这个孩子要到20年后才有生育力。这是一个问题。”

“增加人口非常、非常困难。”哈珀补充说。移民对弥补人口不足是关键，但与移民伴随而来的有政治紧张，包括外来人口与当地人口的关系紧张。

还有专家表示，现代俄罗斯女性是否愿意接受“英雄母亲”称号也有待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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栏目主编：杨立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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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廖勤

题图来源：新华社（资料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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