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公诉》总编剧陈复军:网络犯罪离我们并不遥远

由余丁执导,迪丽热巴、佟大为等主演的检察题材电视剧《公诉》正在热播。这是国内首部以检察机关打击新型网络犯罪为主题的电视剧,以检察官视角为切入点,涉及网络信托诈骗、网络赌球、涉黄直播、校园网贷、网络暴力、跨境电信网络诈骗、侵犯公民个人信息、损害烈士名誉荣誉等八大类型的网络犯罪真实案件。

《公诉》总编剧陈复军在检察系统工作多年,在检察题材影视剧创作方面成果颇丰,曾担任《人民检察官》《决胜法庭》《你好检察官》等多部检察题材剧集的制片人、总制片人、总编导。在他看来,检察官是一个神圣而崇高的职业,全剧聚焦新时代检察工作主题,希望通过真实案件的演绎呈现,让观众意识到“网络犯罪离我们并不遥远”,借此给观众以警示和启发。日前,陈复军接受解放日报·上观新闻记者专访,阐述剧本创作背后的故事。

上观新闻:《公诉》围绕迪丽热巴饰演的网络犯罪检察部检察官安旎这个角色展开,这个人物有原型吗?当初的创作灵感来源于哪里?

陈复军:近年来,由于各种新型网络犯罪上升态势明显,诈骗手段不断翻新花样,触角到处延伸、无所不在。自己或者身边的朋友经常遇到、听到某某被网络诈骗的悲催故事。2021年8月26日,最高人民检察院举办新时代检察英模先进事迹报告会,作为整场报告会的策划者之一,我在对6位报告人的事迹逐一学习、反复提炼过程中,深深地被她们的精神感动着。其中,上海市浦东新区人民检察院施净岚检察官带领金融检察办案团队攻下著名网络公司著作权案给了我很大启发。

2017年之前,这名女检察官从未办理过新型互联网案件,面对高智商、“零口供”的犯罪嫌疑人,她带领办案团队认真学习,啃下“硬骨头”,在公诉席上慷慨陈词,守护了互联网企业对知识产权司法保护的信心。当我在报告会现场,通过大屏幕聆听她报告的时候,灵光一现,把新时代女公诉人办理新型网络犯罪案件作为这部电视剧主题的想法就此萌发。

上观新闻:想法萌发之后,故事如何成型?

陈复军:我组织编剧团队开始收集近五年来,全国检察机关承办的打击新型网络犯罪的典型案例,并到办理这类案件比较有影响力的基层检察院采访,和北京市人民检察院第一分院、北京市人民检察院第二分院、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检察院、广州市黄埔区人民检察院等办案团队座谈交流。

面对新型网络犯罪带来的新的司法挑战,检察机关不断调整和创新思维方式,着力打击各种网络犯罪、保护知识产权,积极参与促进网络虚拟空间监督创新,为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和建立清朗的网络空间共治格局贡献检察力量。通过调研,我们决定以最高人民检察院发布六号检察建议为背景,以北京市人民检察院第一分院、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检察院办理的西班牙大型跨国网络诈骗案件为主线案件,穿插全国各地检察机关办理的新型网络犯罪10多件典型案件,把这些典型案例进行艺术加工,由第一编剧唐三彩执笔创作。

唐三彩在海外学习工作,研究影视艺术多年,也研究新型网络犯罪案件多年,她一气呵成写出了剧本初稿《公诉佳人》。我看到这部剧的第一稿,大为惊叹,人设、故事、剧情表达让我耳目一新。

我们把剧本送到最高人民检察院新闻办审读,很快得到同意立项公示的批复,并更名为《公诉精英》。拍摄之前,在制片方和平台的建议下,我们组织力量,对剧本进行了再加工,《扫黑风暴》编剧祖若蒙、检察业务专家唐新宇、刘子墨、王海等加入进来,和褚鸿雁、吴骊姗、祁麟等一起改出了导演台本。

上观新闻:本剧的案例都有现实原型,观众可以从剧中获得什么样的启发?

陈复军:“网络犯罪无处不在”,对每一位观众来讲,“网络犯罪离我们并不遥远”。通过剧集中的故事,让观众了解各种新型网络诈骗、网络赌博、非法网贷、非法网络直播、网络暴力、网络陷阱等违法犯罪活动背后的真相,认清各种网络犯罪的套路和手法。“看别人的故事,敲打自己的人生”,守护好自己、家人、朋友的财产安全和网络安全。

上观新闻:从现实案例到影视创作,在平衡艺术与现实的关系上,您是如何考量的?

陈复军:这部剧的创作素材和创作灵感都来源于火热的检察生活和一个个案件当事人的故事。从100多个真实案例选择出20多个典型案例进入创作视角,再从中选取10多个案例,融入精彩连贯的40集故事中,这是一个艰辛的重新架构的过程。

对观众来说,一部电视剧是否符合现实、是否还原了生活质感,是最直观的第一反应,也是判断一部作品优劣的重要标准。同样,对每个剧作者来讲,是否能够关注到现实生活的内核、能否反映出时代脉动的规律,始终是创作时需要面对的最为重要的核心课题。

上观新闻:近几年涌现出了一批政法题材影视作品。

陈复军:《巡回检察组》《扫黑风暴》《破冰行动》《底线》《狂飙》等作品都是在讲述具有现实主义质感的当代中国法治故事,从而塑造出一系列既有法律威严,又有人性温暖的法律人群像。

案件是冰冷的,人物是温暖的,故事是鲜活的。针对这部剧的创作,我们的设计思路就是通过一个大的扣人心弦、撼人心魄的“7.23专案”来统领全剧。在这个大的办案故事中,既写了“7.23专案”的前史a国大型网络诈骗案,又写了最高检公安部联合重启“7.23”专案,写了行动小组远赴f国遣返“7.23专案”的跨国行动,以及回国后把隐藏很深的犯罪团伙幕后主谋一一缉拿归案的故事。叙事过程中,穿插网贷被逼直播自杀案、网络赌博杀妻骗保案、网络遗产(虚拟财产)继承案、网络诈骗案、网络侮辱英烈名誉荣誉案、网络平台非法采集公民个人信息案、年轻宝妈网络诈骗案等若干个与主线故事相关联的个案。

编剧从来都是生活中人,我们平时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就是生活本身,也是剧的本身。所以说,生活就是一部电视剧的灵魂。

上观新闻:本剧从女性公诉人的角度切入,有哪些亮点?

陈复军:从女公诉人的角度切入检察题材的电视剧创作,这在检察题材影视剧创作中是一次突破。我认为以女公诉人为主角有独特的优势。

一是近年来,最高检推出了不少有影响力的检察题材电视剧,而其中的主角以男检察官居多,如《人民检察官》中的方大庆(于震 饰)、《人民的名义》中的侯亮平(陆毅 饰)、《决胜法庭》中的高剑(于和伟 饰)、《巡回检察组》中的冯森(于和伟 饰),这些男主角都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影视作品审美多样化需求出发,观众呼唤优秀女检察官形象出现的愿望比较强烈,所以推出一部以女检察官、女公诉人为主角的电视剧,使得检察题材电视剧检察官形象塑造有了崭新的视角。

二是女检察官在检察工作中有女性独特的风采,她们参与办理案件过程中对犯罪嫌疑人和受害人的行为心理分析比较精准,容易沟通交流,找到案件线索;她们面对堆积如山的案卷有足够的耐心和细心,容易查清事实。

三是女检察官在法庭起诉、控辩对决环节,法条记得牢,事实说得准,条理清晰、口齿伶俐。通过对女公诉人出庭公诉环节的精彩展现,让观众一睹女检察官在法庭控辩过程中的独特魅力,用优秀的电视剧来反映和展现女检察官的工作、生活、思想、情感,使得检察题材电视剧更具戏剧的观赏性。

上观新闻:在您看来,公诉人这个群体有怎样的特质?您希望展示一个怎样的行业形象?

陈复军:众所周知,检察官是一个神圣而崇高的职业。近年来,全国检察系统涌现出“全国先进工作者”施净岚、“全国人民满意的公务员”章春燕、“全国模范检察官”曹艳群等一大批女检察官典型,在她们身上突出体现了新时代人民检察官的崭新风貌。

目前,全国女检察官有2.7万多人,占比40%。在电视剧《公诉》中,我们重点突出了女一号安旎检察官的几次庭审戏。比如,在起诉犯罪嫌疑人朱辛这场戏中,对方代理律师证据突袭,安旎临危不乱,通过大数据筛选,把证人提供的虚假证言,以扎实的证据和缜密的推理,彻底完胜。在出庭起诉723犯罪集团头目老a等人的大型庭审戏中,安旎句句要害、层层推进、切中肯綮、释法说理,再现了当代优秀女公诉人的职业风采。

当然,剧中的检察官安旎更有着女检察官独特细腻的情感世界。当她面对被网络借贷害死的施小虎的母亲,用妙招帮其要回儿子账号的时候;当她面对身患艾滋,被跨国犯罪集团害得东躲西藏无法回国的李国权,伸出温暖之手时;当她面对情绪激动跳楼寻死的嫌疑人老a,大胆张开双臂时,一位融“法、理、情”于一体的女检察官形象呼之欲出。相信正义满满、业务精湛、年轻靓丽的检察官安旎和以她为代表的当代检察官群像会让广大观众眼睛一亮。

栏目主编:施晨露

文字编辑:施晨露

本文作者:张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