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80后文学“狂热”,亲历者王若虚以19万字描绘聚光灯外

本世纪初,一场文学比赛让一批年轻作者横空出世,迅速走红。一夜成名、风光无限之后,那些让我们狂热的写作者去哪儿了?他们还好吗?过上期望的生活了吗?

出生于1984年的王若虚是这场文学“狂热”的亲历者。他在19万字长篇小说新作《狂热》里,塑造了3个被世纪之交的写作赛事改变命运轨迹的青年。三人结缘于2000年,之后十年中互相影响、互相作用,又互为彼此的背景板,由此展现三种层面的“80后文学狂热期”。

可能有人会问,现在已经2022年,距离当年的始发点足足过去20多年,现在出版这部小说有什么意义?王若虚说:“《狂热》不是奔着畅销书去的,而是表现自己所处的时代,完成自己的使命。”

作家孙甘露评价,在王若虚交错的叙事排布之中,可以看到他对情节之间、时空之间如何对接的技巧相对成熟老到,闪回一般,我们脑海深处的柜子里不断有抽屉被拉开,跳出支离破碎的线索,这些线索宛如土星的星环,围绕故事的矛盾主体,不断旋转,不断碰撞。

评论家李浩说,《狂热》令人意外,写下了一种年轻和时代生活,他们的文学梦和燃烧的青春。这份狂热的烧灼中,我们爱的是艺术还是它的附加?

“电影、电视永远是1%的人吸引了99%的注意力,1%的人拥有了99%的市场价值。王若虚写的是剩下那99%的人群如何分享剩下1%的市场价值。”近日在光的空间书店举办的《狂热》新书首发分享会以“命运礼物的价格”为题,第一届新概念作文大赛上凭借一篇《来自沈庄的报告》获得一等奖并被保送北大的陈佳勇说。《上海文学》杂志副主编、中国现代文学馆特邀研究员来颖燕也是“80后”,但处于书中的“狂热”之外,旁观了这场文学大赛的持久影响力。“当时,高考是独木桥,这场作文大赛可以说让我们发现了另一个世界。”来颖燕的大学同学中就有通过新概念比赛进入的,“对我们这些按部就班进大学的人,是一种激发和触动,原来这个世界可以这样精彩,可以完全不一样。”

在来颖燕看来,写作会赋予一个人对社会、对人情非凡的理解力。她的大学同学最后没有走写作的道路,但写作给了他底气和能力,支撑他打开以后的事业。“写作确实可以改变人的一生,可以说,我目睹了他们人生的转折点和轨迹。”

《狂热》中的三个主角并非“80后文学偶像”中最受追捧的,而是在聚光灯之外,泯然众人的。如何理解这场文学“狂热”带来的成功或失败?

王若虚觉得,当年的文学“狂热”中,成功或许可以分为两类,其一是卖了多少书,其二可能是真正文学意义上的。“我之前是写校园青春类型小说的,如果向纯文学、严肃文学靠拢,转型很难。传统文学刊物对作品的考量角度不一样,周期和运作方式也不一样,因此会遇到相当困惑迷茫的时期——我还能不能继续写下去?有人是阶段性成功,有人默默无闻、一直在写。我想,写作可能是一辈子的事,20岁获得成功和40岁获得成功,性质、概念、内部原理都不一样。在某个阶段取得成功之后,要面对此后巨大的落差,这是很现实的。”

“即便在‘80后文学狂热期’,也并不是只有万人签售、版税惊人、众人追捧。更多时候,更多人,要面对外部和内部的考验和磨炼,独自立于旷野,风吹雨打。从我2007年发表处女作至今,太多昔日的同行、伙伴乃至竞争对手都选择放下笔,或转投编剧行业等。有的单纯发现自己不热爱写作了,有的为稻粱谋,有的选择了其他途径去展现自我。在写这部小说的时候,很多次都会想起他们,还有以前的事情,美好的和不美好的,都融入文字中了。”王若虚说。

大学毕业后,陈佳勇投身影视圈多年,直到2020年,在文学圈消失已久的他出版了小说《老板不见了》。“当我再次捡起笔时,我发现了写作对自己内心的意义。一开始你用文学获得了‘敲门砖’,后来你拒绝文学,若干年后会发现,如果以一种更加理性、客观自如的方式写作,就是拿起笔把真实的东西记录下来,是非常美好的事情。”

本文作者:施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