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路2000号15层，孙启新一见到导演李莉，就有说不完的话。他刚领完老年证，李莉也已近耄耋之年，头发花白了。1987年，李莉执导改编自巴金“激流三部曲”的电视剧《家春秋》，孙启新在剧中饰演高觉民。之后，两人又合作了《杨乃武与小白菜》《上海一家人》等多部经典沪产剧。

“几十年了，你还好，变化不是很大。”李莉说，“觉民是很难演的，你演的就是觉民。”孙启新兴冲冲地说起前几日去东北的见闻：“我去东北，很多人还说《上海一家人》里我‘最有花头’，这部剧在东北非常火。”

今年8月，东方影视频道继续与上海电视艺术家协会联合推出经典沪产剧展播活动，展播剧目包括《家春秋》《济公》《济公外传》等。8月4日，包括导演李莉、编剧黄海芹、演员孙启新在内的《家春秋》主创相聚在东视大厦，回忆当年的拍摄经历。

又见“林黛玉”“薛宝钗”

《家春秋》中有许多87版《红楼梦》里的熟面孔，比如饰演林黛玉的陈晓旭在剧中出演“梅表姐”，演薛宝钗的张莉在剧中饰演丫鬟“鸣凤”。“林黛玉”“薛宝钗”又在《家春秋》中重逢了。

在进行电视剧改编之前，巴金的《家》已被成功改编成话剧、电影，张瑞芳塑造的李瑞珏、王丹凤塑造的鸣凤都很成功。“当时选演员的时候挺难的，我们选了很久，最后才凑成《家春秋》的班底。”李莉回忆，之所以选陈晓旭来演“梅表姐”，一是因为看了央视播出的《红楼梦》，觉得她演得好，“另外我和陈晓旭还有一个缘分，我们在东北合作过《家风》，觉得她演梅表姐的话，气质还是可以的。”她也有担忧，怕“梅表姐”和“林黛玉”演得有重叠。“先让她来试试，也许能跟《红楼梦》分开，不要变成一个人。陈晓旭演戏很认真，她下了不少功夫，经过努力，两个角色是可以分得开的。”

至于张莉，则从雍容富态的薛宝钗变成了高家的丫鬟鸣凤，反差比较大。李莉说，当年挑演员很难，她不停地看别人拍的片子，找有没有适合《家春秋》的角色。“当时看《红楼梦》，就觉得张莉这个演员不错，很漂亮，选来选去挑到了她。”

《家春秋》描写了一个封建官僚地主家庭的没落，高觉新、高觉民、高觉慧等年轻人各自走上不同的人生道路。在这部剧中，高觉民不是一个容易演好的角色。当时，孙启新刚从《啼笑因缘》下戏，他在里头饰演樊家树，本以为接到的角色是进步青年“觉慧”，没想到最后导演拍板让他演“觉民”。“觉新在家里有太多窝囊，因为家族封建意识迈不开腿，而觉慧是一个非常进步的青年，我处在他们中间。”他说，“身为演员，如何在夹缝中突出自己的亮点，就需要对人物进行分析。”

为了拍好《家春秋》，李莉记得，剧组在江湾组了一个封闭的“学习班”，关起门来学习了一个月。“把王丹凤、张瑞芳这些老演员请过来讲课，我们像小学生一样学习。我们再请了一些文学家，讲《家》《春》《秋》是怎么诞生的。”她说，等到正式开拍，又觉得不能完全依靠前辈的经验，因为电影、话剧的时间短，而连续剧篇幅长。

“我们非常认真地做了这件事”

“这本书里所叙述的并没有一件是我自己的事（虽然有许多事都是我看见过的，或者听说过的），然而横贯全书的悲哀却是我自己的悲哀——巴金。”在《家春秋》每一集开头，都有一段巴金的名言。这是编剧黄海芹的设计。

她是上海戏剧学院首届戏文系学生，毕业后先去了部队18年，回来后接到《家春秋》的创作任务时，算是个“新兵”。“我很紧张，因为《家春秋》是个大任务，前面曹禺《家》那么好，电影的《家》那么好，我感觉压力非常大，我很害怕。”后来，黄海芹开始阅读巴金的文学作品，“本来觉得巴老离我很远，小说的时代离我很远，四川也离我很远。但在了解巴老的过程中，我和他的距离开始拉近。”她把巴老的名言放在片头，“因为这些话对我来说非常震撼。”

如果用一个词形容这部电视剧的创作，黄海芹用的是“努力”二字。“我们非常努力来拍这部戏，就像去四川，我们爬峨眉山，爬的时候非常痛苦，到上面可能是金顶，也可能什么也没有，但无所谓，关键是这个过程。这个过程我们非常努力。”

黄海芹说，这部剧跟其他艺术形式不同的地方或许在于，主创在两三行巴老的字中，找出了瑞珏生活的环境。“她生活在一个很简单的环境里，一下子嫁到了高家。她完全是个孩子，但很多暗箭都朝她射过来，《家》的矛盾从这里开始。”

“巴老对我们的改编有一个观点，就是随便我们，他不干涉。所以思想上就很放松。”高觉新是彻头彻尾的悲剧人物，在高觉新的结局上，编剧做了比较大的改动。黄海芹分析人物，觉新一辈子就是拦着历史的车轮不让它走，“最后如果让他和翠环快乐生活，不如让他彻底绝望，他一辈子追求的东西都实现不了。”

距离《家春秋》首播已经过去36年，今年暑假能再次重播，主创们都很高兴。黄海芹说，《家春秋》也被做成了碟片，很多观众都跟她反馈说挺好的，“因为我们非常认真地做了这件事”。退休后，她也时常关注当下的电视剧，“比如《伪装者》《大江大河》等也很好。”

栏目主编：施晨露

文字编辑：施晨露

本文作者：张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