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完全全需要猫,彻彻底底需要猫。我要在城市的新生活中,建立属于我的情感联系。”
《救猫咪》是青年作家张君怡创作的长篇非虚构作品,以独特的视角和真挚的情感,为读者呈现了一个关于生命、爱与成长的故事。
2020年冬,“我”与男友在北京积水潭地铁站救助了一只流浪三花猫,取名卡罗。自此,“我们”拥有了四只猫咪——白居易、凡·高、黑格尔、卡罗。但这份善意却成为转折点……
“救猫咪,更是救自己”。全书以双线叙事结构展开,一方面讲述了救治家中四只感染猫瘟的小猫的经历,另一方面回溯了毕业后跨考失败、北漂挣扎、情感羁绊等跌跌撞撞的人生经历和成长历程。双线并行的叙事中,“救猫”成为“自救”的隐喻——在直面死亡的愧疚与无力感中,通过写作梳理创伤,重构对生命责任的理解,为当代都市青年提供审视生命价值与情感联结的镜鉴,当救猫成为照见生活裂痕的棱镜,那些未完成的理想、未言明的愧疚与未消解的孤独渐次显形。最终,文字成为打捞记忆的救生艇,载着幸存者驶向未来。
《救猫咪》 作者: 张君怡 四川文艺出版社
2020年,在北京租住的房子里,有暖气的冬天。
就是在这样的冬天,一系列严重的小事发生了,对他人来说无关紧要的事。一种于人类无害的、看不见的病毒,侵袭了我们的小房子,让我感到切身的痛。
猫瘟,这个突如其来的杀手,带走了我家三只猫的生命。
我与男友租住在北京积水潭附近,一个逢雨便淹的伤心地,楼下是电影资料馆。我们曾与四只猫一起在此生活,那是我们已成过去的新生活,是我们家里猫最多的时候,也是短暂的、我却最愿意回忆的时候。
然而很快,房间变得空荡荡的,像是半夜的地铁站口。我们仅剩下一只猫。
那一系列小事,也许不值一提,对我却异常重要。
打开电脑,我试图将记得的都写下来。以为自己能如咽般写下这一切,写完会舒服很多。可我发现没那么简单。
整个事情从开始到结束不到一个月,三只猫死亡的时间线中在一周。而要把这件事清晰表达出来,却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做到的。我不想仓促敷衍地陈述。
要有足够的长度,也要有耐心与韧性,引起误会,多写一句就会使人反感。也许少写一句就会。可我不能不写。除了自我纾解,也得把坦诚放进去,剖析我的自私与过错。每一环节的真实、情感、细节,都能得以梳理,都变得通透……
再次与这如齿轮般环环相扣的事件较量,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也愿意做的。让事件更立体地呈现在纸面上,投入文字构成的旋涡:救自己,也救一切。
我想的是继续生活的可能。
在宠物医院的病房与家之间往返,初识生活的残酷,一次次被磨砺的我,将抵达哪里?
此时初尝生活之味的我,也才刚开始学习写作,不懂技巧与结构。我毕业于建筑学专业,很难分得清散文和小说。而男友写了十几年,他告诉我:
“写作是相对公平的,人人都能试着去写。若不会技巧,就穿过修辞,避免被词语的表象所惑。寻找生活中的动因,为其赋形,抵达内心的精准。写作可以殊途同归。”
我想起一个心理上近似的场景。我捕捉动因,审视动因。那是十年前高三备考时,我逃课去看《泰坦尼克号》。当时的我很喜欢看电影。
影厅被各式各样的海报贴满,像是一艘虚假的巨轮。卡梅隆作品重映的海报贴在正中。
钻进影院,一片漆黑。我只能看到一对情侣,在银幕反射的微弱光线中靠在一起。
轮船的轰鸣通过两侧的音响传到耳中。
银幕上的人愉悦地谈生意、歌唱、舞蹈,巨轮擦过冰山,没人相信船会沉没。此时,海水已渗进船底,船开始倾斜、下沉……海水撞击船板,逐渐猛烈,直到音响像要被劈开。海水在一层层吞噬巨轮。
我就坐在黑暗里。
投射的光线中竟透出了水雾,蒸腾。我的发梢湿润了。我的椅子是一块木板,浮在海面上,被海水击碎以后下沉。有水声由脚底传到头皮。低头看,脚下是流淌的海水。
“救命!——”我听见了呼救声。那声音出现在真实的影院里,像孩子的呐喊,微小却清晰。
我挺直身子,在黑暗中张望。银幕上的人都忙着逃离这艘船,以求自救。到处都是声音。
我站起身来,没看到任何人,更没有孩子。只有前面的那对情侣,还保持原来的姿势,似乎未觉异样。
我低下头,地是干的,鞋也是干的。
海水中孩子的呼喊——这场景我后来时常回想起,也总地到动容。电影与拯救,是我捕捉到的两大动因。
电影《泰坦尼克号》剧照
在北京的几年,我一直试图跨考电影学院。我努力投入生活,以各种方式实践我的选择,如拯救巨轮……
拯救具象的猫咪,何尝不是拯救宏观的巨轮?我想。
“你已经找到了,去推演自己的路径,”男友说,“把这‘小张亲历记’写下来吧。”
这就是我写作的契机,我要沿着这两个词,去探寻生活的可能性。我似乎可以写作了。
我记起一本编剧技巧书的名字,叫《救猫咪》,我在备考影视专业时读过。这本书与电影有关,书名字面的意思,也恰好概括我的救猫事件。
我把题目借过来,将我想写的事联结在一起。
原标题:《救助流浪猫的城市青年,用文字讲述生命裂痕如何被修补》
栏目主编:李凌俊
文字编辑:李凌俊
本文作者:张君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