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创智学院做学生、当老师是一种什么体验?|科创观察员

这几天,上海创智学院因为举办首届“创智未来大会”显得格外热闹。连着两天,解放日报记者走进上海创智学院,不禁好奇——在这里做学生、当老师究竟是一种什么体验?

【创新者】

创新,在上海创智学院是一个高频词。

在传统高校,学生进了组就跟着导师的学术方向走,但在上海创智学院的第一年,学生是在具身智能、认知智能、情境智能和科学智能等板块进行轮转,再选择自己最想要从事的方向。

到了第二年,学生可以做自己感兴趣的课题,并得到一个“导师组”的指导。上海创智学院拥有一支“导师天团”,既有平均年龄36岁的81位活跃在前沿领域的全时导师,150余位来自31所参建高校的兼职导师,还有120余位来自头部企业的产业导师。学生可以与全体导师预约一对一面谈(office hour)。除了“学术导师+产业导师”的标配,学生可自主选择导师,还可以结合研究方向提出将院外优秀专家作为导师的需求,甚至可以根据研究进展和需求更换导师和课题。

“创智未来大会”具身智能展区。

在这里,一切以创新和探索为导向——

不设定强制性的学制,没有最低学习年限;学位评价标准严谨而灵活,重点关注学术成果的社会价值或原创价值,比如有多少人下载你的代码,有多少产业界资本关注你的项目;与此同时,对高挑战项目宽容失败,让学生随时都有从零开始再出发的勇气。这里的毕业生可获颁上海创智学院证书,以及学籍所在高校的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

当下,“日新月异”用来形容人工智能发展可能都不太贴切,因为变化实在太快。与此同时,人工智能前沿信息又辨识度低,一个原因是这一轮以大模型为代表的人工智能发展并没有坚实的理论基础,对前沿技术的预测性会比较低。另一个原因是,OpenAI、Anthropic和谷歌等国际人工智能头部企业非常封闭,自GPT-3后OpenAI基本上不把其核心技术公开发表论文,而谷歌内部建立了非常严格的论文审核机制。

为洞悉人工智能前沿动态,上海创智学院打造了“AI前沿信号雷达”,围绕60余个核心技术方向,持续监控着180多个信号平台,每周为师生节省100余个小时的阅读时间。

在这里,一切超常规的新体系新机制,都意在浇灌创新的土壤。

过去五十多年里,几乎所有裸眼3D技术都不得不在“大尺寸”和“大视角”之间被动折中。“能否跳出这种被动局面?我和导师提出了一个直观又优雅的想法——把有限的光学资源,主动分配到最需要的地方。”来自复旦大学的创智学院2024级博士生马炜杰说,在这一创新方法论下,他们迭代设计了算法,搭建了硬件原型,并做了大量仿真与实测验证,最终展示了一个真正超宽视角级别无缝连续而立体的三维场景。

就在一个月前,这一成果被《自然》正刊接收。这不仅是创智学院学生为第一作者的第一篇正刊论文,同时也是复旦计算机学院第一篇正刊论文。

从计算机到社会学再到计算机,创智学院2024级博士生康春是一位非常有主见的女孩。大一时她就读华东师范大学计算机专业,但她对社会学产生了兴趣,于是第一次转了专业。当她深入老人群体,了解到他们的情感需求后,她觉得大模型更能实现她的想法,于是再次转专业考入复旦计算机学院。

“来到创智学院后,我能够去做自己认为值得的事情。”康春说,现有大语言模型“听不懂老年人的表达”,缺乏情绪回应能力。两个多月前,正值创智学院开展“学生自主立项创新课题”筛选,她牵头提出的“面向中国老年用户的情感化适老大模型”设想,从20多个项目中脱颖而出,成为三个立项的学生课题之一。

激励和推动着创新探索的,不仅仅是学生。

创智学院全时导师冯恺睿坦言,半年前他刚来时,对于“要跳出原来的舒适圈,做高风险项目”觉得很困难。不过学院很快就打破了他的固有认识。他参与的第一个活动是春季营实训——让学生在3天里使用大模型解决一个具体问题。最晚的一次他和学生一起待到凌晨四点,目睹了很多学生从大模型“小白”到熟练使用,他很是感慨:原来一群年轻人的生命力聚到一起,自然而然就突破了风险的边界。

冯恺睿反思自己,过去即使有经费,他也一直没有勇气去做高风险但有现实影响力的项目,因为害怕用光了得之不易的经费,却没有产出重要成果。看到周围的年轻老师都在做最前沿最有价值的工作,他渐渐想明白了,“我期待的并不是严防死守下获得的小成果,而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他从今年5月开始投入大模型太阳能预报研究,如今该模型可提前7天以10分钟的分辨率进行测站级别的太阳能预报,相对误差小于美国全球数值天气预报系统的50%。“未来,我将沿着个人成长价值斜率最大的方向,做更高难度更高风险的探索。”

【创业者】

创业,是上海创智学院的另一个高频词。

走进这里,会有一种进入了孵化器的错觉。与你擦肩而过的学生,很有可能就是一家初创公司的创始人或首席技术官。

受到OpenAI的启示,上海创智学院在以培养和国外“掰手腕”顶尖人才为目标时,把科研、工程和产业相结合,意在孵化有中国特色的“研究者即开发者”创新生态。

学院成立了“创智未来中心”,对接字节跳动等头部企业联合培养博士,开设创新创业课程。对接国投、红杉等,引入耐心资本。短短一年,已孵化10家师生创业企业,吸引各类资本近5亿元人民币的注入。

“创智未来大会”机器人表演。

创智学院2024级博士生、万物灵犀联合创始人叶宇翔说,“我印象最深刻的一节课,是老师竟然把宇树机器人带到课堂让我们亲手调试。”他特别认同创智学院“研究者即开发者”的理念,加上导师创业在前,受到感染的他也成立了一家公司。

叶宇翔瞄准的是能与人深度共情的机器人伙伴。根据权威市场机构预测,这将是一个千亿美元级的蓝海市场。但在他看来,现有的产品尚无法做到真正的情感连接。他们研制的机器人伙伴“创智龙”,在分布式多模态感知系统、多模式情感表达方法和主动式交互等指标上均优于市场标杆企业。“我们团队平均年龄只有24岁,但我们坚信我们将是改变世界的一支团队。”叶宇翔说,接下来,他们将以展会、商超和球队等巨大流量的交互场景作为市场切入点。

9月13日,正值“创智开放日”,叶宇翔的家人特地从浙江义乌赶到了创智学院。看着舞台上侃侃而谈的儿子,叶宇翔妈妈欣慰不已:“这一年,他进步很大,像变了一个人,成长了很多。”

创智学院全时导师印真,正是叶宇翔口中先于他创业的那位导师,印真团队如今已初创了3家人工智能企业,并获得多家投资机构投资。

“我们都力求成为科学家创业者,而我和学生更像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我基本上每天从早到晚和学生在一起,我们一起打螺丝、一起写代码、一起吃夜宵。这里是我们共同成长的地方。”印真说,得益于创智学院灵活的师生互选机制,他们快速组建了一个多学科交叉且动手能力非常强的年轻科研团队。

“过去的机器人研发往往周期比较长,我们在短短一年从零起步,开发了多款模块化群体机器人系统,突破了群体机器人协同重组的能效壁垒,多个成果发表在了国际顶级期刊上。”印真说。

以实验室主线基础研究为支撑,印真团队创建了以自由创意、产品开发为导向的创智工坊Maker Club。他们以学院吉祥物为原型,从一个螺丝钉开始,只用三个月迭代两个版本,手工创造了一个类人机器人“龙宝零号机”。

采访结束时,一位创智学院学生给解放日报记者发来微信,他在这里最大的感受是:切身投入了时代的滚滚浪潮之中。

这不仅仅是人工智能的浪潮,更是年轻一代用创新和行动定义未来的浪潮。

原标题:《在上海创智学院做学生、当老师是一种什么体验?|科创观察员》

本文作者:解放日报 黄海华

图片来源:赖鑫琳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