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总统特朗普似乎又创造一项“外交奇迹”。10月19日，特朗普表示，美国在收到苏丹的赔偿款后将把苏丹移出“支持恐怖主义国家”名单。此前，苏丹表示同意向美国恐袭受害者及其家属作出赔偿。

美国这顶“支恐”帽子一扣就是27年，为何现在要给苏丹“摘帽”？

对此，分析人士指出，在距离总统选举仅剩两周时间之际，此举意在为推动苏丹与以色列建交铺路，为寻求连任的特朗普外交加分、巩固基本盘。

想钓更大的鱼

一如既往，重磅消息，推特首发。

“好消息！苏丹新政府取得不错进展，同意向美国恐袭受害者及其家属支付3.35亿美元。一旦存入，我将把苏丹从‘支持恐怖主义国家’名单中移除。”特朗普19日在推特上写道。

自1993年以庇护“基地”、真主党等恐怖组织为由将苏丹打入“支恐”另册至今，27年来，美国政府在“摘帽”问题上始终未松口。即便在2017年以解除经济制裁奖赏苏丹与伊朗断交，但是在除名一事上仍未网开一面。如今，特朗普政府为何突然作出重大宣布，要把苏丹从“支恐”名单上去除？

按照特朗普的说法，是因为苏丹同意向美国恐怖袭击受害者及家属赔偿。特朗普所说的恐袭指的是1998年美国驻肯尼亚和坦桑尼亚大使馆遭“基地”组织袭击，导致200多人死亡，约5000人受伤。美国法院判定，苏丹参与这两起恐袭，为实施袭击的恐怖分子提供庇护。其中包括“基地”组织头目本·拉丹。

然而，在外界看来，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尤其是在此时——距离美国大选仅剩两周左右时间，特朗普高调放出消息，更是别有意味。

根据《纽约时报》的说法，事实上，自2018年以来，美国和苏丹就除名问题一直在进行讨论。特别是在去年4月反美反以的巴希尔政府被推翻、过渡政府上台后，一年多来，美苏之间官员就多有互访，近几个月更是加快谈判进程。今年8月，美国国务卿蓬佩奥曾访问苏丹。这是15年来美国国务卿首次到访苏丹。当时就有消息人士透露，蓬佩奥正努力在苏丹问题上取得突破，并期望能够在11月大选之前把苏丹从“支恐”名单中删除。

外界分析称，以赔偿换“摘帽”恐怕只是面上“交易”，华盛顿其实想钓更大的鱼——为鼓励苏丹与以色列建交铺路，从而在临近大选之时，让选情不利的特朗普获得更大的外交胜利、更好地讨犹太选民的欢心。

美国政治新闻网Axios称，特朗普的声明是一项更广泛协议的一部分，该协议或将包括苏丹与以色列关系正常化的举措。苏丹、以色列和美国官员说，预计本周晚些时候将宣布为达成这项协议而采取的更多步骤。

何以看好苏丹？

此前，在美国的斡旋下，阿联酋、巴林已先后打破“禁忌”，与以色列实现关系正常化。苏丹一直被视为继阿联酋、巴林之后最有希望与以色列建交的阿拉伯国家。

美国也非常看好苏丹与以色列和解。坊间盛传，美国试图以“摘帽”并附加经济援助换取苏丹与以色列建交。

据《耶路撒冷邮报》等媒体报道，作为协议的一部分，除了“支恐”除名外，美国还计划向苏丹提供3亿美元经济援助、30亿美元债务减免和投资、40万吨小麦以缓解其粮食短缺等。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中东研究所所长牛新春表示，相比其他阿拉伯国家，苏丹之所以被认为与以色列建交的可能性更大，主要因为苏丹的国内政治经济形势较为脆弱，其渴望恢复与国际社会的正常接触，自身也迫切希望摆脱“支恐”名单。

对喀土穆而言，若能脱下“支恐”紧箍意义非凡。这意味着“禁锢”27年后终于可以获得债务减免和外国融资，包括美国所承诺的各种援助。

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研究员孙德刚指出，苏丹长期受到美国的制裁，经济困难，2019年国内生产总值在中东地区仅排名第18位。

尤其是当前苏丹在困境中苦苦挣扎，过渡政府急需“输血”。外媒报道，由于持续的内部冲突、政治动荡以及新冠疫情肆虐，苏丹濒临严重的经济危机。4500万民众中有近一半生活在贫困中。上月，苏丹年通货膨胀率飙升至212%，食品、面包和药品短缺。失业率也在攀升，未来一年将接近15%。

除了想“脱帽”和融入国际社会，“苏丹也对获得以色列的创新和技术感兴趣。” 苏丹作家、《今日喀土穆》报纸主编穆罕默德·阿里·法扎里（Mohammed Ali Fazari）说。

事实上，过去一年中，以色列也在与苏丹暗通款曲。今年2月，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与苏丹主权委员会主席布尔汉在乌干达举行会谈。数日后，苏丹允许以色列商业飞机在其领空飞行。

对美国来说，苏丹欲冲破困局以及与以色列解冻迹象不啻一个拉拢甚至施压喀土穆的大好机会。特别是大选当前，“推动更多阿拉伯国家与以色列建交是特朗普中东外交的最大亮点，对其竞选连任有加分作用。”牛新春说。

孙德刚表示，在选情低迷、各项民调对其不利的情况下，特朗普试图将苏丹从“支持恐怖主义国家”名单中移除，在大选前制造“十月惊奇”，以便在外交上继续取得突破，成为自己的政绩，扭转因经济下滑和抗疫不力而出现的选情不利局面。

不过，路透社称，虽然特朗普可以签署行政令把苏丹从“支恐”名单上删除，但还需要获得国会立法以恢复苏丹的主权豁免权，避免苏丹在支付赔偿后就先前的袭击再遭索赔。

苏以建交前景

美国媒体援引两名美国官员的说法称，一旦完成“支恐”除名工作，苏丹和以色列可能在几天内实现关系正常化。

不过，苏丹过渡政府总理哈姆杜克本月早些时候曾明确反对将“摘帽”与建交挂钩。

再考虑到苏丹与以色列的恩怨纠葛，比如1967年阿以战争结束后，阿拉伯联盟正是在喀土穆宣布针对以色列的“三不”原则——不承认、不谈判、不缔约。多年来，苏丹也一直支持巴勒斯坦，特别是力挺哈马斯这个被以色列视为恐怖组织的伊斯兰组织。

在这种背景下，即使国会为“摘帽”开绿灯，但进一步想让苏丹与以色列“互加好友”，尤其是在11月3日大选日前建交，可能性有多大？

在分析人士看来， 苏丹与以色列建交或许是大势所趋。“因为苏丹与以色列互有意愿，美国又从中撮合，尤其是苏丹目前深陷经济困境，又渴望与国际社会恢复接触，哈姆杜克拒绝挂钩可能只是一种讨价还价的谈判策略，只要双方把条件谈拢即可。”牛新春说。

但是，相比阿联酋、巴林，苏丹与以色列要实现关系正常化，难度可能更大，也需要更多时间，因为通往建交之路上还存在多重障碍。

首先，苏丹目前的过渡政府是否有权决定与他国签订和平条约等重大问题。在苏丹一些民间力量看来，建交问题超出过渡政府的授权范围。

其次，苏丹国内尚存“文武”分歧。

在文官眼中，考虑到国内反以色列的民意压力，若被迫在美国大选前达成一项美国支持的与以色列建交的协议，可能会加剧国内动荡。

但是，军事官员看重的是与以色列实现关系正常化所带来的经济和政治利益，因为军方的政治地位能得以加强，从而有望在过渡政府结束后继续掌权。

牛新春指出，苏丹过渡政府由不同派别组成，军队在其中发挥很重要的作用，内部各派能否达成一致也是一个问题。

还有一个障碍就是过渡政府所担心的民意反弹。在以色列与阿联酋、巴林签署建交协议后不久，卡塔尔阿拉伯研究与政策研究中心进行的一项民调显示，只有13%的苏丹人同意与以色列恢复关系正常化，而反对者高达79%。

《纽约时报》指出，苏丹过渡政府左右为难，既希望尽快撕去“支恐”标签，以提振其摇摇欲坠的经济，但又担心承认以色列会导致政治不稳定，瓦解脆弱的民主过渡进程。

“从目前来看，苏丹与以色列已经开始接触，但建交还需要时间。”孙德刚说，苏丹过渡政府对内不得不顾及民众的反应，对外还要与阿拉伯—伊斯兰世界，尤其是海湾阿拉伯国家协调政策，避免操之过急。所以，过渡政府会先从两国务实合作开始，最终水到渠成、实现关系正常化。

至于苏丹与以色列能否在美国大选前建交，牛新春认为并不重要。在他看来，苏以能在大选前建交固然能锦上添花，但是不建交也不会给特朗普的选情带来冲击。因为阿联酋、巴林已经与以色列建交，科索沃也表示承认以色列，相比最初的轰动效应，苏丹所带来的边际效应已然递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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