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国务委员兼外长王毅1月11日至16日访问缅甸、印度尼西亚、文莱和菲律宾。此前，1月4日至9日王毅应邀访问了非洲五国。中国外长开年第一个月密集出访引发关注。

王毅访问东南亚四国有何亮点？解放日报·上观新闻就此专访了中国社科院亚太与全球战略研究院院长李向阳。

贯彻正确义利观，为经济合作奠定基础

上观新闻：根据外交部网站，中方将向缅甸无偿提供一批新冠疫苗，支持印尼打造区域疫苗生产中心。全球抗疫合作会是一段时间内“一带一路”合作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吗？

李向阳：后疫情时期，缓解疫情带来的冲击是各国的共同任务，因此，构建人类健康卫生共同体，将是中国与沿线国家在“一带一路”框架下开展合作的一个重要目标。向发展中国家无偿提供疫苗，需要在义利观层面进行分析，这是“一带一路”建设的指导原则。“一带一路”既不是纯粹的对外援助，也不是纯粹的商业合作。

按照义利观的要求，“一带一路”框架下中国与沿线国家的合作需要多予少取、只予不取。用经济学语言来表述，“一带一路”框架下的合作实际上可以划分为三种形态：予取相等就是正常的商业合作，只予不取就是纯粹的对外援助，多予少取是介于两者之间的一种合作形态。以义为先、义利并举意味着这三种形态的有机结合。“一带一路”的参与主体是企业，政府不能要求企业牺牲自身的利益服务于国家的目标。为保证可持续性，政府只能通过市场机制引导企业服务于国家的目标。这就是为什么说“一带一路”具有经济外交属性的原因。

“一带一路”的基础是经济合作，合作需要建立在优势互补的基础上。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中的很多发展中国家缺乏参与全球竞争的能力，中国与这些国家不具有开展正常商业合作的可行性。以巴基斯坦为例，很少人知道“一带一路”实施前中巴就有自贸区协定，因为在中国市场上根本见不到巴基斯坦生产的产品。巴基斯坦不具有向中国出口的能力。对于像巴基斯坦这样不具备比较优势的国家来说，我们首先需要奉行多予少取、只予不取的原则，为它建立比较优势。有人形象地说，“一带一路”是中国把很多西部大开发、扶贫攻坚的经验应用到了国际社会。通过“一带一路”框架下的基础设施建设，客观上为当地创造新的比较优势，进而，这些国家才能像西部大开发中的落后地区一样，逐步融入、参与到全球竞争当中。

回到缅甸话题，缅甸自身不具备独立研发疫苗的能力，而眼前制约他们经济发展最优先的障碍就是抗疫。中国在这个时候免费提供疫苗，既是基于人道主义的考量，客观上也是为未来的经济合作奠定基础。

此外，义利观还意味着先予后取，经济合作不能只注重短期利益，还要注重长期利益。对于像缅甸、印尼这样的发展中国家，中国向其免费提供疫苗、建立疫苗基础设施可能短期经济利益是受损的，但长期来看仍然是有收益的，更重要的是，这种惠及民生的合作有助于实现“义”的目标。

中缅关系中还有一个特殊的地方在于，“一带一路”框架下目前只有三个双边的经济走廊，中缅经济走廊是其中之一，另外两个是中巴经济走廊和中老经济走廊。

RCEP对中国是战略上的重大利好

上观新闻：中方将与缅甸、印尼共同推动《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尽快生效。RCEP是去年11月东盟十国和中国、日本、韩国、澳大利亚、新西兰共15个亚太国家共同签署的亚太地区规模最大、最重要的自由贸易协定。RCEP从签署到生效还要经历哪些过程，需要多长时间？

李向阳：RCEP从签署到生效主要是各国国内立法的审批过程。这一过程大致会在1-2年之间完成。

但RCEP从生效到能够真正落实，还要取决于各方面因素。不是说协定只要一生效，成员国之间的贸易投资就会大幅度提高。在协定执行过程中不同国家对不同产业自由化的承诺存在着差异；更重要的是，执行过程中本身就有很大灰色区域。比如，CPTPP生效已有2年，但普遍认为没有达到预期的经济收益。因此，协定并不是签署之后就万事大吉了，它还依赖于各方的推动实施。

RCEP的最大意义是在战略上。过去几年，反全球化非常猖獗，尤其特朗普执政期间反全球化进程加速进行。与反全球化连在一起的一个趋势是“去中国化”。“去中国化”是特朗普政府的一个明确立场，即使拜登上台，这种趋势也难以改变。在这种背景下，由亚太十五国签署的RCEP对中国是一个战略上的重大利好，至于它的经济效益可能是一个渐进的过程。

深化与东盟合作，共同维护南海和平稳定

上观新闻：我国和印度尼西亚、文莱、菲律宾的外交关系今年可能有哪些方面的突破？

李向阳：雅万高铁项目取得阶段性进展是我国和印尼在“一带一路”框架下合作的一个突破。这也是中国高铁全系统、全要素、全生产链走出国门的“第一单”。

雅万高铁连接印尼首都雅加达和第四大城市万隆，线路全长142.3公里，设计时速350公里。建成通车后，雅加达到万隆的列车运行时间将由现在的3个多小时缩短至40分钟。雅万高铁项目取得进展为双方的进一步合作奠定了基础。

中国加强与印度尼西亚、文莱、菲律宾的合作，对于推进《南海各方行为宣言》各方未来的实施，都会有所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