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紧张的巴以局势终于迎来一丝缓和的曙光。

在新一轮严重冲突爆发40多天后，双方即将首次实现大规模停火。当地时间11月22日，以色列与巴勒斯坦伊斯兰抵抗运动（哈马斯）达成一项为期4天的人道主义临时停火协议，双方将交换各自扣押或拘捕的对方人员。此前一直宣称“停火即投降”的以色列这次接受“人质换停火”，出于何种利益与现实考量？是否意味着离双方持久停战已不远？

23日起有望短期停火

据央视报道，22日，哈马斯发表声明，宣布其在卡塔尔与埃及的斡旋下与以色列达成临时停火协议，并将释放50名扣押的以色列妇女和儿童。停火期间，加沙南部将停止空中交通，北部将每天停止空中交通6个小时。协议有望于23日起生效。

以色列内阁也投票同意了该协议。根据协议，停火期间，以色列停止在加沙全部军事行动，承诺不在加沙袭击或逮捕任何人，并确保人员可以沿贯穿加沙地带南北的萨拉赫丁公路自由行动。数百辆运送人道主义救援物资的卡车将进入加沙南部和北部。以色列将释放被其拘捕入狱的150名巴勒斯坦妇女和儿童。

以色列政府还发布声明称，哈马斯每多放10名人质，停火就延长1天。自10月7日来，以色列多次表示哈马斯扣押了多名人质。截至目前，以方称被哈马斯扣押的人员有240多人。此前，在多方斡旋下哈马斯曾释放过4名扣押人员。以方也多次表示，只有哈马斯释放扣押人员，才有可能暂时停火。而以总理内塔尼亚胡一直表态称“停火即投降”。

临时停火“顺理成章”

此前，在以色列的“强硬”与美国的“拱火”之下，双方哪怕想达成每日4小时的“战术性局部暂停”也举步维艰。本月早些时候，美国白宫国家安全委员会发言人柯比公开宣布以色列已同意每天在加沙北部选定地区暂停行动4小时，但这一言论很快遭到以方拒绝。

随着国际社会要求停火止战的呼声愈高，以及以军在加沙地面行动进入第二阶段，“人质换停火”似乎成了以色列可以接受的选项之一。复旦大学中东研究中心副主任张楚楚分析指出，以色列同意与哈马斯达成临时停火协议并不令人感到意外。首先，持续多日的军事行动让内塔尼亚胡重负难释。本轮冲突已重创以色列的经济。根据以色列央行的数据，以色列每周损失达到6亿美元。谢克尔的贬值与失业率的上升，让内塔尼亚胡面临更大的问责压力，越来越多的以色列人呼吁他下台。其次，哈马斯“放人换取临时停火”的意愿给了以色列一个可以下的台阶。事实上，内塔尼亚胡一直以来姿态强硬的重要目的，在于树立一个不妥协不退缩的铁腕领导人形象，以应对哈马斯发起袭击之初、以色列情报和防御失能之时，民众对他执政能力的质疑。

以色列目前在加沙北部的行动已实现了部分军事目标，摧毁了哈马斯的指挥系统，也清除了哈马斯多名高级指挥官，倘若哈马斯能够释放较多的扣押人员，则让以色列政府同意暂时性停火显得“顺理成章”。更多地救出人质无疑将满足民众对内塔尼亚胡的期待。

张楚楚说，在国际舆论战场，以色列也面临巨大压力。一方面，从玻利维亚与以色列断交，到南非多个党派提出同以色列暂停外交关系的提案，乃至阿拉伯-伊斯兰国家代表团的联合外访，不仅意味着阿拉伯伊斯兰国家之间存在着某种共识，而且表明传统上常常被边缘化的“全球南方”国家正在争取越来越大的话语权，巴以问题的叙事权和主导权不再由美国垄断。另一方面，无论是此前联大决议投票中美国支持者甚少的表决结果，还是美国国内有关拜登将以色列的利益置于美国利益之上的谴责声音，都让白宫对以色列任性举措的无条件偏袒难以为继。所以拜登政府近期也持续施压以色列，要求暂时停战。

彻底休战“基础不牢”

据外媒报道，批准临时停火协议后，以色列政府发布声明同时还强调，停火结束后将“继续作战”，“彻底消灭哈马斯，确保加沙未来不会对以色列构成新的威胁”。

尽管出于种种利益与现实考量，巴以终于实现了暂时停火，但要实现地区的持久停战，恐怕仍非易事。张楚楚认为，以色列显然并不甘心就此收手。以色列一直有心在加沙地带复制“约旦河西岸”模式，而此次哈马斯的军事行动给了以色列一个大规模强势行动的借口，以色列试图在所谓“自卫权”的口号下，彻底清除哈马斯在加沙地带的势力。要实现这一目标，以色列下一步还需要进攻加沙南部，需要辨识哈马斯武装人员与平民，还需要安抚与安置加沙南部地带的大量巴勒斯坦人口，这些均不是短时间所能实现的目标。

短暂的临时停火不仅一定程度上能够缓解日趋严重的加沙人道主义危机，同时也为哈马斯带来休整缓冲的机会。张楚楚说，对具有加沙本土优势的哈马斯而言，战线拖得越久越有利。短暂的休战也迎来喘息之机。下一步，恐怕哈马斯仍会继续开展军民一体的非对称战术，并继续在网络空间开展平行舆论战。这样看来，暂时性停火对双方来说更像是一种战术。鉴于以色列誓不罢休，而哈马斯又退无可退，目前双方实质性妥协的空间和彻底休战的基础仍然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