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还是不给？近几个月来，因为这道选择题，德国总理朔尔茨感受到来自国内以及欧洲内部的瑟瑟寒意。

自去年5月起，乌克兰一直盼望德国提供“金牛座”远程巡航导弹，以大幅提升乌军战力。对此，德国执政联盟中传出支持声音；外长贝尔伯克提出一套通过英国“间接提供”的B方案；最大在野党联盟也主张伸出援手。

但是，朔尔茨一直不松口。他从去年10月以来多次拒绝向乌提供“金牛座”，并在最近几周重申立场，直言“我是总理，我说了算”。就在3月11日，朔尔茨再次明确表示不予提供，“即使以间接方式也不行”。

在战场形势胶着、欧洲加码援助之际，欧洲经济“领头羊”的总理竟然“卡住”乌克兰迫切需要的武器，不免引发诸多不满。丹麦前首相拉斯穆森指责朔尔茨“太慢、太犹豫”。英国前国防大臣华莱士嘲讽朔尔茨“在错误时间干着错误的工作”。有英国舆论发问，日耳曼式的高效、果断、可靠以及钢铁般的决心都去哪里了？

唇枪舌剑之下，一串问号浮出水面：“金牛座”究竟有何“神奇”之处？朔尔茨为何执意不给？

作为德国和瑞典联合研制的远程导弹，“金牛座”采用串联钻地战斗部，射程达500公里，以精准为卖点，可低空飞行，具隐身能力。它与法英向乌克兰提供的“斯卡普-EG”“风暴阴影”导弹性能相似，但后两者射程仅为250公里。按照德国官员的说法，如果能配备“金牛座”，乌克兰将更容易摧毁俄罗斯克里米亚大桥等战略目标，甚至将让莫斯科面临巨大凶险。

正因如此，朔尔茨态度谨慎。他多次强调，在乌部署“金牛座”的理由不充足；如要确保乌军不用这种远程武器深入打击俄罗斯境内目标，就得派德国军人监管，就可能导致德国与俄罗斯直接冲突。这将加剧俄乌战事升级和外溢的风险。

对此，德国在野党联盟不以为然，认为“直接冲突说”危言耸听，法国和英国交付的类似装备已是明证。但也有观点认为，朔尔茨的对俄克制看似“不可理喻”，实则经过深思熟虑。

从历史上看，德俄两国在地缘政治方面有着较深捆绑。自上世纪70年代起，德国一直奉行“新东方政策”，双边关系得到改善。双方都认识到，加强能源和经贸纽带，有助于俄德、俄欧关系稳定。自两德统一以来，德国往往回避西方阵营中的领导角色，对俄政策不想太“出头”，也不想落后。

就现实而言，德国虽已在俄乌冲突中站队，承诺对乌提供约177亿欧元的军事援助，在全球范围内仅次于美国。但是，德国的对俄政策并没有和美国完全一致。德国总理反俄态度仍较为收敛，意在建立“和平总理”的形象，希望在抗俄和对俄战略关系中保持某种平衡。

朔尔茨此前多次表示“俄罗斯不能赢、乌克兰不能输”，但一直拒绝表示希望“乌克兰赢得胜利”。有欧洲舆论猜测，他的策略是与美国合作，在援乌方面发挥更重要作用，借乌克兰危机下欧洲安全结构的变化，为德国争取更多利益，推动俄乌实现和平谈判以及欧洲加强自身安全能力。

从这个角度看，德国还是以前的德国，并未抛弃理性务实的外交传统，也未放弃与俄罗斯修复特殊对话关系的可能性。

值得一提的是，在德国国内，朔尔茨的“固执”并不孤单。德国上周公布的民调显示，近60%的德国人反对向乌克兰提供“金牛座”导弹。最近的另一项民调显示，40%的德国人认为，德国已向乌克兰运送了足够武器；另有40%的人认为，德国做得太多了；只有约20%的人认为，他们的国家应采取更多援乌行动。

不过，与此形成对比，仍有不少不太清醒的德国政客、欧洲政客，至今无法分清德国利益、欧洲利益与美国利益之间的区别。鉴于乌克兰在战场上处于不利态势，未来一段时间，围绕“金牛座”问题，朔尔茨仍将面临来自国内以及欧洲内部的“疾风骤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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