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3月26日下午，在香港的上海人高康来到港铁上水站，花了88元港币买了张“八达通—全国通卡”，这张卡可以在包括香港、上海、北京、广州、深圳在内的全国300多座城市使用，基本实现了一卡通行全国。于是，从香港回归祖国那一年推出、27年来限于香港境内使用的八达通卡，终于做到了名副其实——四通八达。

“八达通”名字始于1996年，寓意是“一卡在手，八方通行”，其英文名“Octopus”原意为八爪鱼，希望这张卡能像八爪鱼那样伸出触手，用于不同种类的交易。诚如各方期待，自1997年9月1日推出以来，这张集交通、餐饮、购物等功能于一体的卡片，使港人一卡在手就能完成日常消费。在一次次拍卡的“嘟嘟”声中，记录下港人生活的点点滴滴。

如今，这张被称为“港人第二张身份证”的卡片使用延伸到了内地。3月26日，港铁八达通卡公司推出“全国交通一卡通互联互通”先导体验计划，“全国版八达通”可以在香港与内地的300多座城市、3.8万条公交线路、285条地铁线路，及城市轮渡内使用。持卡人在香港刷卡以港币结算，在内地乘车时，会按当天人民币与港币汇率进行折算，再从卡内港币储值中扣除。高康当天在深圳尝鲜乘坐公交车，2元人民币的车资，八达通卡会自动扣除2.2元港币。

售卡工作人员还告诉他，在香港时，这张卡与普通的八达通卡无异，能用于交通、购物、餐饮等日常消费，最高储值额度为3000元港币。不过，在内地目前只有乘坐公共交通功能，零售支付功能目前暂没有开通。

“这个一定会实现的。”高康相信。

图为香港市民在使用八达通卡购物。  新华社发（王玺摄）

二

高康的判断，来源于一年以来内地与香港间的人流往来，特别是香港居民的“北上”热潮。据香港入境事务处统计，2023年有5300万人次自港北上，要知道全港人口总数也就760万。

高康也是其中一员，“一到周末，深圳商圈到处是北上购物的港人。香港旅行社甚至推出了深圳盒马游、山姆游。在深圳大超市里，香港人购物车里的商品堆成了小山。”用现在的流行语说，不是香港买不起，而是深圳更有性价比。他以几乎相同的羊角面包为例，深圳商超一个4元多人民币，香港要卖十几港币，贵了一倍多，香港的普通人家自然要好好算一算。

于是，一旦要来深圳消费，这张“全国版八达通”便能发挥作用。“因为在香港用八达通太过便捷，港人早已习惯拍卡乘车、拍卡消费。”高康曾经看到，一些香港老人家就是学不会如何用手机绑定支付宝或微信，然后在公交车站手足无措。有了这张卡后，至少港人跨境乘坐公交不再是个问题。

对于内地访港人士，这同样是个好消息。很长一段时间，八达通卡对他们来说更像是鸡肋，一方面香港已实现了支付宝乘车及线上消费，八达通卡早就不是唯一的支付选择；另一方面，过去八达通卡无法在内地使用，只能等下次赴港再用。如今新卡增加内地乘车功能，等于变相激活卡中沉淀资金。

日益紧密的内地与香港关系，催生了“全国版八达通”问世，如今投入使用后，结果必然是彼此间更紧密的融合。高康注意到，港铁之前宣布，今年9月14日前通过香港落马洲港铁站前往深圳福田口岸、且当天来回者，最高可享6元港币车费优惠。今年特区政府“长者医疗券大湾区试点计划”中，有7家内地医疗机构名列其中，香港老人可用医疗券支付部分费用。

“从过去港人来内地游玩，到吃喝玩乐，再到如今就医、正骨、配眼镜、采买日常生活用品，背后是旅游消费逐渐转变为日常消费。”高康认为。也就是说，港人北上热凸显的是两地间跨城消费、生活方式和经贸往来的加速融合，随着粤港澳大湾区“一小时生活圈”的逐步形成，其辐射效应定会投向更广阔的内地。

图为香港游客在上海购物。资料图片。

三

几乎所有在港生活过的人都承认，使用八达通卡非常方便。作为全球最早发展的电子货币系统之一，八达通使用了非接触式智能卡技术，很长时间成为全球多地模仿参照的样本。如今即便支付模式多次更新迭代，但八达通卡部分优势依然明显。比如，八达通卡没有复杂的注册手续、无实名制要求、不与个人信息挂钩，真正做到刷卡即付。

有香港媒体分析，“全国版八达通”不仅利于通行于香港与内地间的居民，也是为解决外籍人士内地乘车难提供另一种方案：先在香港购买一张全国通卡，存上一笔钱，然后在内地乘车消费，既解决了老外们内地“有钱难花”的困境，又提升了香港对外国人吸引力。“一国两制”下香港“联通内外”的独特优势，在这张小卡片上得到了充分体现。

更重要的是，这给我们为境外人士提供便利支付环境提供一种新的思路。如今，我们多是在现有的支付手段上做加法、打补丁。比如，为了帮助境外人士跨越“数字鸿沟”，微信、支付宝年前相继宣布全面升级国际银行卡用户服务并推出全新国际版，帮助境外人士更便捷使用移动支付手段。

但客观现实却是，受到原有支付习惯及安全隐私观念差异的影响，境外人士对移动支付的接受度依然相对较低。于是，无论在上海两会或是全国两会上，都有代表委员提到能否探索八达通卡模式。比如，就有港澳委员建议，效仿香港八达通卡发行类似智能卡——境外人士可以在机场、宾馆、银行购买及充值，在境内交通工具、便利店、购物中心、餐厅等处方便使用，智能卡押金可以在离境时退还，为短期入境的境外人士，包括商务人士、游客等，提供更便利的支付方式。

当然，也有代表委员提醒，香港与内地支付市场的规模、规则差异巨大，香港的好经验好做法能否简单“复制粘贴”，还需要仔细研判，进一步探索。

新华社照片，香港，2024年3月19日，香港特区立法会全票通过《维护国家安全条例》。     新华社记者 吕小炜 摄

四

就在“全国版八达通”推行前一周多，香港立法会3月19日三读通过《维护国家安全条例草案》，3月23日香港特区《维护国家安全条例》刊宪生效，完成了基本法第23条本地立法的宪制责任。条例的通过与制定实施香港国安法、完善特区选举制度、重塑区议会制度一起，构筑起“一国两制”下特区维护安全稳定、促进良政善治的制度体系。

用香港特首李家超的话说，今后香港特区可以轻装上阵，全神贯注发展经济、改善民生。政府将继续推动提升香港与内地和国际的互联互通，主动积极融入国家发展大局，同时巩固和提升香港的国际竞争力，为香港特区的璀璨未来谱写新篇章。

此番港铁公司推出的“全国版八达通”，正是提升香港与内地互联互通，主动积极融入国家发展大局的举措。与此同时，中央有关部门近期也接连推出深化内地与香港金融合作、增加内地赴港澳“个人游”城市等政策措施。

下月，上海香港合作会议机制第六次会议将在香港举行，会进一步推动双城合作进入新高度。去年李家超访沪参加进博会相关活动时表示，香港和上海合作在20年前就已经开始，在科技、金融、教育、吸引人才等方面互利共赢，优势互补，实现了“1+1大于2”的效果。

今年4月，上海企业参加香港国际创科展。资料图片

内地与香港深度融合，未来可期。高康也有进一步期待：“既然现在有了香港八达通卡的‘北上’，未来能否实现上海公共交通卡的‘南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