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网络售假链上，各环节涉案人员从未见过面，仅靠手机单线联系，偏偏关键证据——涉案手机未能查获。
这是我今年办理的一起网络售假案，一边是期待合法权益得到维护的权利人，一边是“老练”的犯罪嫌疑人，在客观证据相对薄弱的情况下，我要如何通过审查，才能突破证据“困境”，夯实犯罪事实，不让被侵权企业寒心，不让违法犯罪者逃避惩处呢？
有前科的嫌疑人“有恃无恐”
2024年10月，有消费者报案，称其网购的某品牌面膜仪疑为假货。经侦查，警方将网店店主张某（另案处理）抓获到案，并查获11台假冒某品牌注册商标的面膜仪。根据网店的交易记录、银行流水、微信聊天记录等电子证据以及张某的供述，警方还锁定了两名上游犯罪嫌疑人黎某和卞某。2025年2月，警方陆续将卞某（另案处理）、黎某抓获。
根据从张某处调取的电子证据及其供述，可以初步看出这是一条非接触式的售假犯罪链条。黎、卞二人网上结识，黎某从某平台以远低于市场价的价格购进假冒面膜仪，通过卞某加价销售给张某的网店。在这个过程中，他们采取了代发销假模式，即黎某通过卞某拿到张某提供的地址后，提供给供货商，由供货商直接发货给张某或消费者。他们彼此之间均是单线联系且没有见过面。
案子移送至浦东新区检察院后，我很快发现有点“棘手”。黎某有前科，数年前曾因犯销售假冒注册商标的商品罪，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并处罚金。在讯问中，黎某确实表现出很强的反侦查意识，顾左右而言他。犯罪事实、主观明知、上下家是谁、他本人在其中所起作用等等，黎某都不肯如实供述。而涉案手机这一关键电子证据的缺乏，更给办案带来了挑战。
涉案注册商标权利人维权意愿很强烈，希望严惩售假犯罪分子，非常积极地配合办案。
我想，怎样突破证据“困境”，让证据形成“合围之势”，是当下最紧要解决的问题。
精细审查突破证据“困境”
仔细审查案卷，我把目光锁定在从网店店主张某处查获的交易流水等电子证据上，决定以此为突破口。
我像过筛子一样，一遍遍梳理、对比电子证据。筛查之下果然发现，虽然黎某与张某没有直接联系，但是张某和卞某的交易中涉及多个收款二维码，其中就包括黎某实名注册的收款账户。
这个实名收款账户的出现坐实了黎某确实参与进这条售假链条中。然而该账户涉及金额较少，同时能证实黎某积极参与的“主观明知”认定，还不够扎实。
但这并不妨碍我“破局”的信心！我决定继续沿着“收款二维码”这条线查下去。
更多佐证浮出，证据闭环形成
事实证明，这个办案思路是正确的。通过继续“过筛子”，我又发现张某的交易记录中，还出现其他实名认证的收款码，其中一人的名字与黎某十分接近。
这么相似的名字，是不是意味着两人认识？甚至是亲戚？我要求公安机关逐个核实，并形成完整笔录，进一步固定证据。最终证实，此人是黎某的哥哥，其他多个收款二维码的所有人也都是黎某的身边熟人。这些人均清楚指认将收款二维码提供给黎某临时使用。
为了让证据更扎实，我又调取相关收款账户的交易记录，发现这些账户在接收到汇款的几分钟后，就会将同等金额的钱款汇入黎某的账户，这又从侧面进一步印证了黎某借用他人账户接收货款的行为。将这些金额加上，黎某的销售金额超过了6万元。
当我再次将这些证据摆在黎某面前时，他沉默片刻后终于如实交代。
2025年7月，浦东新区检察院以涉嫌销售假冒注册商标的商品罪对黎某提起公诉，并支持权利人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诉讼。涉案商标权利人由衷表示感谢。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算是个“小案”。但作为一名知识产权检察官，我始终觉得，坚持小案不小办，也是检察力量和检察初心的印证。不论案子大小，只有通过高质效办好每一个知识产权案件，才能让各类市场主体对国际一流营商环境多一份“真感受”。
供稿 | 浦东新区检察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