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卓(化名)是清华大学行健书院的一名本科生。一次,他带着一个学术难题,先后请教了两位院士。一位院士给了他极具启发的思路,而另一位院士——他书院的院长——听后却笑着说:“你别听他的,我来给你讲另一套。”
两种截然不同的顶尖智慧,在一位本科生的脑海中激烈碰撞。这并非特例,而是当下中国顶尖高校里,书院制努力为学生营造的“新常态”。
10月31日,在上海交通大学举办的第四届致远拔尖人才国际论坛上,来自清华大学、上海交通大学等多所高校的教育实践者共同揭示了一场静水深流的变革:书院制,正从边缘性的“试验田”,走向拔尖创新人才培养的“核心主阵地”。

今年,清华大学本科教育迎来历史性转折:超过半数(56.6%)的新生不是进入传统院系,而是进入书院学习。
这一数据标志着书院制教育已经从局部试点,走向规模化实践。而这一趋势,在上海交通大学的致远学院早已深耕多年。
上海交通大学校长丁奎岭院士在论坛致辞中,用“打开边界”精准概括了致远书院的使命:“建设致远书院,不仅要在物理上打开边界,更是要打开学科的边界、知识与文化的边界、本土与全球的边界。”
事实上,致远学院作为交大拔尖创新人才培养的“特区”,已走过15年历程。从1985年首创“试点班”到2010年成立致远书院,交大一直在探索一条兼具中国特色与世界眼光的拔尖人才自主培养之路。
在拔尖人才的“选拔”上,理念正在发生变化。论坛上的共识是,早期的天赋固然重要,但持续的内驱力与好奇心更为可贵。
上海市教育卫生工作委员会书记江帆教授分享了她从高校到教育主管部门的观察:“我们在中学期间更多的是希望能够保持和激励学生们对学习有热情,对知识有渴求,对科学始终保持着好奇心。我想这样的苗子未来可以为我们高等教育的拔尖人才培养奠定重要的基础。”
江帆教授还有一个特殊身份——她曾是致远学院的导师。“我从我的学生身上感受到,他们在致远学院学习的课程类型,比我作为一个老师能够想象的要宽得多。”她动情地回忆,“他们只要有兴趣,就能选到国内外最好的老师提供的各种课程。”
如果说课程是骨架,那么师生关系则是书院的灵魂。
清华大学副校长彭刚教授重提了梅贻琦老校长的“从游论”:“学校犹水也,师生犹鱼也,大鱼前导,小鱼尾随,是从游也。”
这一理念在上海交大致远学院得到了充分体现。丁奎岭校长强调,致远书院要实现“链接”——“把顶尖的师资与卓越的人才在这里链接起来,把科技创新与学术实践链接起来,把学院的精神内涵与师生的价值追求链接起来。”
在清华和交大的书院实践中,这种“从游”是具体的:各书院都建立了强大的导师制,院长们各显神通,用各种方式与学生建立深度联结。
而培养的最高境界,是激发学生那些“眼睛发光的瞬间”。彭刚分享了他偶然听到王晓东院士讲座的一幕——这位著名科学家将科学发现的狂喜,比作“神揭开了帷幔的一角,让人看见了宇宙间从未被看见的角落”。
“我当时下意识转过头去看那些学生,我觉得那些学生几乎眼里面都在闪着光。”彭刚说,“我们做书院制改革,很重要的任务就是要让这样的瞬间经常性地出现。”
书院制改革成效如何?数据给出了有力证明。
清华大学强基计划书院的毕业生展现出惊人的多样性:未央书院的学生到全校35个不同的院系和专业读博,行健书院的学生到21个不同的院系和专业读博。这彻底打破了“基础学科出身则路径狭窄”的固有认知。
在上海交大,致远学院15年来毕业的2535名学生中,95%选择继续深造,一批校友已开始在国际科学舞台上崭露头角。首届学生中走出了著名物理学家叶军、红杉资本合伙人沈南鹏等一批领军人才。
拔尖创新人才的培养,非一日之功,需要“静水流深”的滋养。
对于极少数目标和行动力都超强的学生,书院提供“一人一策”的通道。彭刚讲述了一个怀揣“造出能飞汽车”梦想的学生,自己设计了培养方案,获得书院5位教授组成的豪华阵容支持。
“这事儿他未必就成,”彭刚说,“但如果阴云密布,一定会有雨下来。我们不知道哪棵苗会长出来,但只要土壤足够肥沃,一定会有更多的苗子长出来。”
文字、图片:谢然
编辑:周紫昕
校对:曹铒
责任编辑: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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